作者 任泽建 编辑 王秀华
雨停了,太阳很好。春天呈现出她该有的样子,路两旁的油菜花金黄夺目,引来蜜蜂“嗡嗡”。
出县城十里路,附近镇上有会市,我兴匆匆地去采买树苗。现在的集市虽没有过去的热闹,但售卖花草树苗的还是排了很长一排。春季是栽种的好时机,果苗成为人们选购的重点。
我对各种花草不感兴趣,只在果苗前观望。我内心想着栽下一棵果树,能收获花的艳丽,还要品尝果的甜美。苹果、柿子、桃子、杨梅、葡萄、沃柑、枣等树苗,我一一询价,一一细看。各位老板说着不同的方言,并不忌讳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”。
最后,我选定了一棵樱桃。老板为我剪去多余的枝条,说来年可以结果。又从另外一个摊位买了两株蓝莓。一米多长的樱桃只有根,而蓝莓带着黄泥,上面已经结满花蕾。
我一直想着栽种一棵樱桃,一棵属于自己的樱桃。学生时代,美丽的樱桃花就给我留下了美好记忆。学校后面的水库边有一株樱桃树。我记得它是在早春时节开满了花。远远望去,好似云蒸霞蔚,煞是好看,诚如“樱桃千万枝,照耀如雪天”。热情的同学还曾偷来熟透的樱桃让我品尝。小曲好唱口难开,樱桃好吃树难栽。也许是某种欲望支配,越是难得的,我们越是放不下,越想着要尝试。
几年前,在医院工作的老乡小妹送我一箱新鲜的樱桃。这是她的哥哥专程从老家烟台托运过来的。我才知,烟台除盛产苹果外,还盛产樱桃。查了资料才知,最早的樱桃是1871年美国传教士带入中国,种植于烟台东南山的。樱桃口感因人而异,但其外形圆润可爱,红如玛瑙,黄如凝脂,是有共识的。樱桃之美已经深入人心,经诗化后为世人所接受。
诗人因樱桃而生出种种感慨也是常见。杜甫面对乡民送来的樱桃,写下《野人送朱樱》:“西蜀樱桃也自红,野人相赠满筠笼。数回细写愁仍破,万颗匀圆讶许同。忆昨赐沾门下省,退朝擎出大明宫。金盘玉箸无消息,此日尝新任转蓬。”杜甫借樱桃回忆过往、感叹人生。宋人蒋捷则面对樱桃、芭蕉,感慨流光容易把人抛。
我的老家虽说在丘陵地区,我却很少见到山。早年间,我们除了种植粮食等作物,仅有的几棵果树也被砍伐,日子变得单调贫乏。我羡慕那些生活在山区的同学,他们靠山吃山,活得丰富多彩,可以摘吃各种野果,有许多小动物来作伴。山里面的空气也好,天也蓝,星星也亮。
在黄土弥漫的春天,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庭院里长出一棵幼苗——果树的幼苗。记得我也有栽种成功的经历:把珍藏已久的桃仁埋在土里,浇水,等待它冲破坚硬的壳,冒出绿绿的叶芽,然后一天天成长。等它长到筷子一样高时,看着它瘦弱纤细的枝干,我更细心地呵护,用树枝做它的篱笆墙,使它免受伤害。在我的注视下,它长到了半米、一米。整个春天,直至夏天,都是生命力独享风流的季节。“天地间充斥着生的豪情,风里梦里也全是不屈不挠的欲望。”也许只有经历过才懂得史铁生这份春天的独到的发现与思索。
“其颗如璎珠,故谓之樱。”“先百果熟,故古人多贵之。”过去,家乡从没有樱桃,她只能存在于无限的憧憬里,或梦里。如今,每到四五月樱桃上市,店里便摆满樱桃。樱桃,再也不是稀罕物。我可以亲手种一棵樱桃,于长风沛雨中,艳阳明月下,手捧茶盏独赏花开,以长杆驱赶鸟儿,守护果子,何其快乐。
我常想,不论在哪个年龄段都要保有一份好奇,还要常怀喜悦,以生活中的小细节来抵抗遗忘,抵抗衰老。我最喜欢史铁生《我与地坛》中的句子,“春天的美丽也正在于此,在于纯真和勇敢,在于未通世故”,是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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