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春微 编辑 王秀华
要参加退教协颁奖大会的演出,所以我们要化妆。
联系化妆的陈老师再三嘱咐,大家六点半一起到。化妆师说,一个一个地到,她们就不给我们化妆了,说我们年龄大了,脸部皮肤干,皱褶多,不好化!
听了这段传话,我们停顿了一会儿,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。
心理强大的人说:“她们怎么这么说话?生意给她们做,钱给她们赚,还这么说!”
有的开始叹气:“老了,就这样没用,连化妆师都嫌弃!”
为此,演出的前一天晚上,我在群里提醒大家,让大家先把自己的脸滋润一下,抹些滋润霜或贴个面膜。
爱珍老师说:“微,你不用滋润,我们滋润也滋润不起来了!”
我的思维瞬间卡顿,心里流过一阵伤情的水。是呀!滋润一下就能抹平岁月镌刻在我们脸上的横七竖八的皱褶?
五十五岁以后,我的眉间、眼角就开始长皱纹。我最初发现自己眉间长了一个“川”字纹时,心里特别别扭。它不仅向别人暴露了我的年岁,更向别人展现出生命走向衰老的状态。我用我的手指去抚摩它,去按压它,错误地以为它会像揉皱了的纸,抚摩几下就会展平。晚上睡觉前,我给它抹上厚厚的滋润霜,但是,丝毫不见效。它还是一天一天地加深,一天一天地明显,仿佛几条曾经经历水流而如今干涸的小河。一个小小的“川”,明明白白地摆在眉间,给人增添几多难为情。
我想起《大雁的歌》,这是蒙古草原上的一首歌,据说是从17世纪末就开始流传的民谣。歌曲里设置了老人与大雁对话的情景。其中有这么一个情节:老人在草原上看见飞过的大雁,觉得似曾相识,不禁仰首问它:“大雁啊!大雁!那有着碧蓝海洋围绕的南方,是多么温暖和美丽,你为什么不在那里长久停留?非要千里迢迢地飞回来呢?”
大雁听见了,就低飞下来回答:“春天花开了,草原就是幸福的天地,有一种呼唤带领我们回到家乡。”
老人俯首行礼,表示欢迎和祝福。大雁正要展翅飞离,忽然又回头轻声询问:“我记得你原来是个多么年轻的少年啊!怎么变得这么老了呢?”
老人长叹一声说:“大雁啊!大雁!不是我自己愿意变老的,实在是这时光无止境地循环,让我不得不老去的啊!”
在粗犷而又嘹亮的旋律里,我听完了这首歌,眼里默默含了泪。这首歌曲表达出的一个人对于岁月的无奈让人无限伤感。这份感伤驻留于我的心上,很久很久,抹不去,偶尔重听,还会泪流满面。
岁月是条无情的河,岁月是辆沉重的车。它日夜不休地行进,在我们脸上、身上留下道道印痕,让人年老体衰,让人人老珠黄,我们能怎么办?我们无法拒绝,也无从拒绝,我们只有与岁月和解,接受,顺从,坦然。
演出大厅里,坐满退休的教师,台上表演的也是老教师。小莉老师不知受到什么触动,忽然感叹:“老了就老了,老了就不好看了!”转头看看曾经美丽的她,我忽然心底柔软又倔强,说:作为人,我们无法与岁月抗衡,我们只有好好学习,跟上时代的节奏,不被抛弃,不被淘汰,做一个攒满智慧的老人!
小莉老师笑着看看我,我也笑着看看她。在日子的泥潭里渐陷渐深的我们忍不住老,但是我们不能白老!是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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