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林娜 编辑 王秀华
如今县际之间的交通很方便,我从瑞安坐十分钟高铁到平阳参加朋友聚会。席间,我说,回到老家,总听到别人说起平阳黄汤。我没喝过,以致有人说我“温州人做糟了”。于是,立刻马上,平阳朋友叫人送来了平阳黄汤。
找个玻璃杯泡上,鲜嫩的绿芽在白色透明的玻璃杯里上下沉浮,先是漂浮,然后慢慢地一芽一芽地落下来。即使落到杯底,它们还是那样倔强地立在那儿,那样的青翠,又慢慢透出一丝黄色。这多么像我们的青春!
我和这几个平阳的朋友——叫朋友、叫学友都不能准确地描绘我们的关系,其实我们是一群负笈北上(曾经在北京读书)的温州同乡。
上世纪80年代初期,我们几个同乡,有清华的、北大的、人大的、北体院的,因为都在海淀区,相隔不远,所以经常串校,晚饭后还骑车去北大、清华、圆明园溜一圈。那时我还不会骑车,去清华时,必得有一个人在清华门口等我,我只能坐“二八大杠二等座”。在他们的带领下,我在北大食堂、清华的学生之家大快朵颐,清华草地上也留下了我毛毛虫一样的“倩影”。北大的“凶狠”在于停课复习考试的十天,居然会连放十天电影。
有一年暑假,我们几个人回到温州,约了去仙岩玩。那时没有照相机,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挎了一个照相机出来照相赚钱,我们就照了一张。我跟照相的人打趣说,到你家吃饭行吗?他回答得很干脆,行呀!我说,那你不是亏了?他说,照相是生意,到我家吃饭是交朋友。当时我感叹温州人真有做生意的头脑,有情有义。当然,我们没去他家吃饭。路过一农人家门口时,我很渴,于是就问农人,能给杯茶喝吗?那人问,你们是喝了就走呢,还是坐一会儿?我问,为什么?他说,要是坐一会儿,我给泡杯好茶,你们必得喝完三杯,不然好茶叶可惜了。本来想马上走的,听了这一句,我立刻来了兴趣,我们都坐了下来。用山水泡的农人自家的茶,我们慢慢地品。最后,他不收我们的钱,说自己不是卖茶的。这杯茶的滋味留下的情谊,以及我们北京温州同学的情谊都留在了我心里。遗憾的是,那天在北京读书的同乡缺了一人。
毕业以后,大家各奔东西。没有电话、没有手机,靠写信维系的关系,随着工作的变动就断开了。多年后的一天,我在北京的家里偶然翻出老照片,看到了我们在仙岩的合照。我想,他们都在哪儿呢?无从找起了。当天晚上,北京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起,有一个声音犹犹豫豫地问:是林娜家吗?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来电的就是我们中的一员,他曾回到浙大读研,后来又去了德国,在中国驻德国银行工作。通过他,我们又联系上一个在深圳的同学。有一个我知道在平阳,还有一个还曾在瑞安工作过,可惜那几年我工作忙、家庭琐事也多,京温交通不便,很少回去。直到这次回来,德国的朋友回来,才把我们全联系上,才有了这次的平阳一聚。遗憾的是,这次人又没有到齐,曾经在北京读书的同乡还是少了一人,遍插茱萸少一人。
我们分布在全国各地,还有一个在德国,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,户口和工作怎么变,我们的身份证号码都是110108,那是北京海淀区的号码。
我端着玻璃杯,看着茶水慢慢变黄。我们分别时是少年少女,再见却已两鬓斑白。人生犹如平阳黄汤,有着绿茶的嫩和清香,又有着红茶的温和,而我们的友情和青春,犹如平阳黄汤般隽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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